陳念安記不太清勇敢的小牧羊人和小羊的故事講到哪里了。
或許是到小牧羊人穿過森林,問縮在兔子洞里的兔子有沒有看到小羊,又或許是到小牧羊人越過高山,聽見山谷陣陣的回音里有他的羊兒的叫聲。
丟丟睜著黑色如墨一般的圓眼睛問:“他什么時候才能找到他的小羊?”
是啊,什么時候呢?陳念安也不知道??陀^來說,這個故事講完了,他又要想下一個故事,這對陳念安不是什么容易的事。而小牧羊人最后找到小羊的時候,這個故事大概也就瀕臨結(jié)尾了。
就像,假如他找到了弟弟,他的救世主宿命說不定也會結(jié)束?他是一個自私惜命的人,說不定會為了自己和弟弟生活在一起,悄悄躲起來。
陳念安按住這怪異的念頭,繼續(xù)講故事。七號和往常一樣托著腮,豎著耳朵仔細聽。
他直覺七號很喜歡這個故事,不知道是哪里觸動了他,還是七號會喜歡一切故事?
他不知道裴寂講了《穿靴子的貓》,但七號聽著聽著走神了。
包子臉小男孩睡著了。陳念安覺得他每天的睡前故事講得像是什么沉睡魔咒,丟丟一般撐不到數(shù)羊的環(huán)節(jié)就陷入了沉睡。
七號卻沒睡著,他澄澈的藍眼睛望著陳念安,沒忍住催了催:“后面還有嗎,安哥?”
“今天沒有了?!标惸畎矡o奈地笑笑,“你要是比丟丟早知道,他可能就不高興了。”
陳念安看著垂頭喪氣的七號,敏銳地發(fā)現(xiàn)今天小狗的眼神有點躲躲閃閃。
七號或許是在擔心他以后還要使用能力、喪失更多的記憶。陳念安想起七號對裴寂說的話,那個提議不可能實現(xiàn)。如果不使用能力,食罪靈又會成為無解的難題,而陳念安也是沒什么用的凡人。
凡人沒有什么包袱,也沒有什么必須背負的使命或責任。
陳念安看著目光有些躲閃的七號,忍不住上去揉了一把七號的頭。
“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?”陳念安故意壓低聲音問,嚇唬小狗。
七號有點心虛,直到陳念安幾乎整個人都貼了過來,他倆雙目相對,對視了沒一會兒,七號看著陳念安鼻子上那顆痣,心里那個退堂鼓就開始咚咚咚咚地打。
究竟是退堂鼓,還是什么別的?裴寂說的“心動”?